夏伶

缺席④

时光死后穿越到了十年后，以鬼魂之身陪伴俞亮，他本以为是格泽曜日的影响，却不想是命运安排他，去弥补某人十年的空缺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这一夜过的尤为漫长，俞亮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，满脑子都是时光的话。明天再告诉他，说的轻巧，不过是用来哄骗他的话罢了，明日他一睁眼，便见不着那人了吧。

时光以前也总喜欢拿他开玩笑，是在路边随意摘一朵蒲公英，吹了他满身，却还要装作不是故意的样子；亦或是在路上故意拍他的左肩，等他扭头再从右边出来，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，都是些很小的事情，印象却格外的深刻。

越是这么想着，他就越是闭紧双眼，半个脑袋都埋进被子里，不敢去看背后的人。

俞亮知道，此时时光一定在盯着他看。

皎洁的月光透光窗户照进屋内，洒了满床，从时光的角度看去，就像是俞亮盖着月光沉沉睡去。

他对着月光伸出手，不知是出于心理作用还是旁的什么原因，竟是看起来又透明了许多，只是不知能否熬过这个夏夜。

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聒噪，明明在他的记忆里是不久前的了，不知为何，此时却觉得有些遥远，可能真的过了太久了吧。

俞亮一直在往前走，而时光却被迫留在了时光深处中，隔着十年光阴与他遥遥对望，不知去处。

***

俞亮一直是有晨跑的习惯的，所以从来不会赖床，一般会趁着天蒙蒙亮，迎着朝露和清晨微凉的风在街上慢跑。

十几年如一日的跑。

今天他却不怎么想起床，也许是许久未曾喝醉成那样的原因，他居然做了个无比真实的梦，梦里时光回来了，会对他说话，对他笑，可惜不能触碰他。

所以俞亮想试试看，能不能把那个梦续上。

只是他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，迟迟未能入睡，多年来的坚持不懈早已形成习惯，反倒是越想睡就越清醒。

俞亮无奈坐了起来，屋内光线不怎么亮，但不知怎的，他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，隐约透过指缝看见窗前站着个人。

他下意识认为那是方绪，但想起来他今天有比赛，不会闲到来叫他起床，至于他的父母，也断是不会来他的房间的。

正当俞亮疑惑那人是谁时，就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略带着犹豫传来：“你醒了啊……”

俞亮循着声音望去，果然对上时光那张熟悉的脸，他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，好像是在旁边看了很久。

果然不是梦。

俞亮比他想象中要平静很多，可能震惊已然昨晚消磨没了，只留一丝丝惊讶在心底，不过眨眼便没了。

倒是面前的人比他要慌乱不少，那道瘦削的身影直直的站在窗前，阳光从他身后斜射进来，带着清晨蒙蒙的雾气。

光线本该被他遮挡在身后，却一缕不差的穿过他的身体，打在俞亮的床上。

虽然光线并不刺眼，但时光到底只是个虚影，这么一照就几乎和光线融为一体，有些许的模糊，但俞亮还是明显从他僵硬的身体和干巴巴的语气中感觉到了，这个人有点不知所措。

也是，任谁一睁眼突然就到了十年后，都会十分难以接受和不知所措，就像到了陌生环境的小猫一样，本能的恐惧着，更何况是本该死了的人呢。

俞亮想，不知归途，大概说的就是这样吧。

他步履轻盈的走到窗边，伸手拉上了窗帘，光线被挡在窗外，屋内又变得暗淡了不少。俞亮这次看清了窗前的人，好像比昨晚还有淡上几分，难怪方才看不清。

俞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前的少年，他还是原来的姿势，肩背绷得很紧，明明昨晚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，是笃定了自己肯定待不过一晚吗。

他看了时光很久，才从他身上收回视线，转而打破了长久的寂静，没什么情绪的说了一句：“早。”

时光紧绷的肩胛稍缓，盯着自己透明的身体看了半天，好久才憋出一个字：“早……”

然后再没了下文，屋内又陷入死一样的寂静。

其实今早以前，哪怕是方绪进来搅和一场，哪怕是俞亮一直和自己说话，体会不出本分假来，哪怕他眼前的场景是多么清晰、真实，不似半分梦境，他也还是多少抱有怀疑态度的。

毕竟人死而复生这件事实在是有够扯淡了，就算是格泽曜日，也不太可能，毕竟褚嬴穿来之前也没有死。

但就目前情况而言……

他大概……可能……真的……

复活了……

这种感觉很奇妙，就好像电视剧里那种命不该绝的主角一样，被逼到一定地步就觉醒什么技能。尤其是主角光环作祟，哪怕被轰成渣也死不了。

时光这么想着，就感觉自己仿佛是天选之子一般，思及此，时光心里最后一丝别扭也烟消云散，又换上了以前那副样子。

俞亮不知道他心里那些离谱的想法，放在以前若是知道了，肯定能嗤他两句。

但他不知道时光在想什么，这也不是以前。

俞亮看着时光从不知所措到若有所思再到恍然大悟，表情可谓是精彩极了，如果不是他的虚影太过明显，就好像他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。

“发什么呆呢。”俞亮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，但唇角无意识勾起的弧度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。

可惜时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，俞亮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，自然也没注意到俞亮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。

时光道：“没……你现在要去吃饭吗？”

俞亮抬脚往外走，头也不回道：“……嗯。”

其实他原本想说去晨跑的，但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，只蹦出来一个字。

俞亮早餐很简单，就是一个三明治一杯牛奶，就算完成了。他不确定时光用不用吃饭，但还是为他准备了一份。

时光果然只是在旁边看着他，只是说了句“不用吃。”就再没吭声了。餐桌上一度陷入寂静，他们也很默契的谁也没提昨晚的事，就好像没有发生一样。

时光在吃完了饭，收拾好屋子，穿上外套，整理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，这次开口问道：“你这是要去哪里？”

“黑白问道。”俞亮边穿鞋边回道：“今天难得清闲，去那里练棋。”

时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，还要开口再说什么，就见俞亮已经穿好了鞋，指着他道：“还有，不是‘我’，是‘我们’。”

时光愣愣的点了点头，其实俞亮不说他也是打算跟上去的，但从他嘴里说出来，就有种不一样的味道。

至于那是种什么样的感受，时光回答不上来，就像有根极软极细的羽毛在那里轻轻扶了一下，还没等时光回过味来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，只感觉心里痒痒的。

时光不知道黑白问道离这里多远，但既然俞亮要走着过去，那想来也不算远。而且他现在这个状态，就算走再远也感觉不到累。

他问俞亮为什么要走，明明开车更快更方便。俞亮却只说“看风景。”

时光没觉得风景有什么好看的，反正走哪都一个样，但既然俞亮这么说了，那他就陪着俞亮走吧。

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湖边，翠绿的柳树在湖畔栽了一排，长长的柳条被夏日微热的风一吹，在空中漂浮着，不时有几片柳叶被风吹落，缓缓落入湖中，泛起层层涟漪。

时光看的有些许出神，这条湖他记得，他曾无数次从这里路过，从不知道会有这样风景，至少是他匆匆人生从未仔细看过的。

时光看了眼自己的身体，隐约还能透过自己看见路上的砖缝，他盯的有些出神，不知想起了什么。恰巧他们已经走到了湖边，差一步就能迈进湖里。

要是进去会怎么样呢。

时光这么想了，也这么做了。

迎着俞亮诧异的目光，他抬脚跳进湖里，想象中湖水包裹全身的感觉并没有袭来，脸庞还能感受到略过的微风。

他还完整的站在湖面上，连一点水花都不曾溅起。他试着跳了一些，发现自己真的漂浮在了空中。

于是绕着湖面转了好几圈，穿过微热的夏风，穿过飘起的柳条，穿过俞亮的视线。在俞亮身前刻意多停留片刻，兴冲冲的对俞亮喊道：“俞亮——俞亮你看到了吗——我会飞啊——我会飞——”

俞亮点了点头，轻声道：“看到了。”

在看见时光跳入湖里的瞬间，俞亮本能的慌了一下，伸手就要去抓他，结果穿过时光的身体，只抓住了不知何时吹落的柳叶。

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。

时光转完回来还是不肯落地，硬要飘在俞亮面前，浑然不觉自己挡了路，还在和俞亮说着自己的感受。

俞亮只好慢下步子，免得不小心撞到哪里。他时不时回应时光几句，然后时光说的更欢了。

可能连俞亮自己都没发现，他不知不觉就笑了出来，但是时光看见了。那不是很平常的那种笑，而是很轻的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
时光突然想起来，这种感觉好像和临出门前的一样，让他摸不着头脑，只感觉胸腔中塞了什么，却也不怎么难受。

他突然觉得俞亮变了好多，虽然还是记忆中那张脸，和以前一样的寡言少语，却总觉得少了之前那股和他针锋相对的劲，就连看向他的眉眼，都柔和了不少。

直到此时时光才惊觉原来十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么多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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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俞亮我是自己感觉想到，感觉多少有点ooc，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在评论区提一下，好的坏的都可以。

  好久没更新了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劲写。不过既然我写了就不会坑的，多久都会写啦。